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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感轩记事本

(穿插了一点历史,若有误,欢迎指出。)


记往事(店主晴岚):
        话说回来,老书店比我还大,听母亲说,书店是祖辈传下来的。古老的石牌匾,早已被风雨吹打的斑驳,而“记感轩”这几个大字却依然清晰。店内是木质榫卯结构,入门的青石阶除了防滑而刻下的纹路,也有大小不一的凹凼(dàng),原来的棱角早已被磨得圆滑,或说有些粗糙。
        木质的书架书格,上面一些书摆放时间已过百年,书页泛黄,还融入了几缕木香。原来单独摆出的方桌被我换成了圆桌,也有个千年岁月。旁边摆架上,还有几块放在黑木盒的松烟墨;  长短不一的毛笔,搁置在宛如山峦的水晶笔架山上;  有一定净烟的功效的灯盏,灯火摇曳,温暖的火光填满了这个并不小的空间。
         剩下我和这个老书店相互陪伴了将近一千八百年。亲人,最初的居民,往日名声大噪的人,都消失在历史洪流中,只有我和书店保持当年的样子。
        东汉王室衰,三国雄起。
        我出生在那一年,将领开始征战。说来我们家就住在这个书店里,后来这里隶属吴国。十六岁那年二哥战场立功,大姐出阁,嫁给了一个富人家,家境欣欣向荣。正打算举家迁建康(南京)时,母亲却犯了难。
         她不想放弃这个书店,不想让它落满灰尘到坍塌。后来谈了很久,他们同意了我独一人留下守书店。当然,还有一点就是我不想去那个地方,朝廷在这个动荡时期,又能有多清明?在我印象里,不管什么时候都存在尔虞我诈,弄臣得宠而忠臣被诬。更何况天下三分,谁都想吞并谁的时期?
        但我也不想劝二哥和爹娘,毕竟我们观念不同。功名是二哥依自己所争得,我若去劝,他们一定会用“这非剽窃,是自己历经磨难后所应得的。”这类话驳斥。此后,亲人们和我的联系几乎是书信,我不怎么去喧腾的城市,去他们那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。
        我二十四那年,得知一位朋友被误而入狱,将要问斩。认识了两年的朋友,当时便颇被人信赖,后世更是妇孺皆知的医师华佗,就因为好心为曹操疗伤,只是方法听起来荒唐而被定死罪。
        正巧当时我在关押他的城镇,思索着去监牢里探望。那是他活着的最后一天,但看这位老医师,仍是面不改色,淡定自如。见着我来也很高兴,我们聊了许久。
        忽然他打断了谈话:“你脸色很差劲,应是也染上了外人所得的那种怪病……”
       就在父母离开的第三年,我在外地时患了一种怪病。发病时乏力,有时会抽筋,面色苍白,且有或多或少的咳血。本以为只有我有,没想到外地多的是。
       我正欲开口,华佗却先说了起来:“不用说了,药方我已交予一些医师,他们会治愈天下人的怪疾。”
       他突然压低了声音,并悄悄往我手里塞了个纸包:“这个东西给你,便不用去求医了。我毕生望所成就是这颗长生不老药,药方已毁,绝对不可让曹操得到。倘若成功,还能医好你的病,此后也不必担心患病。昨日就得知你将来看望我,谢谢小辈,我难得的友人……”
        第二日,医师被斩首。一代名医,一颗明星就这样陨落。
       他还在我的行囊里塞了一卷医书和一封信,叮嘱我宁可毁了,也不可被曹操得到。我平安带了出来,可惜我不以行医为主,又不愿交给他人。算是我的自私,将其收入书卷夹,藏了起来。
       我真不理解,千古以来,帝王将相为何这般渴求不死,前仆后继地研制长生不老药,又死于药。活千年又如何?也不见能有多好,最后到一定时候只得隐退,瞒名隐姓,不能也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,眼见与你同一时代的人接连消失,战火连天也无能为力。我心在烟火蒸腾的民间和水秀山清的自然,也不算折磨,只是清苦些。倘若换一个人呢?
        这个局面百年都没持续到,短暂的统一后又归于混乱,甚至比那时更混乱。百姓流离失所,哀鸿遍野,生灵涂炭。处处战火,战场上的将士十年不得归,狼烟四起,血浸透征衣,染红云霞夕阳……纵然这般,也只能与你无牵无连,你无法 也无能干涉历史的脚步,阻扰时代的洪流,只配旁观……
        所谓长生不老,意义何在?历经沧桑,我也曾想一了百了,和多数人一样,湮没在历史洪流中,成为一滴水。直至遇到和我一样的人……
        妇好王后的侍卫,韩非子的弟子,陶渊明的友人,苏轼的学生……年岁或大或小,与我皆是同类人,游走在历史长廊中。到这还得感谢我那位常常迷路的朋友,通过他,我认识了不少同命之人。时过千年,他们逐渐接触特异能力,我也在那位朋友帮助下,接受并变得强大起来。在如今这个普通人和特异能力拥有者共存的时代,我们亦成了颇有话语权的长者。
       异于华灯初上,惊奇火树银花,赏过灯火阑珊处。我最终明白,历史长卷中悲欢离合,作为见证者,用笔书认真写每一个到店尘世者的琐屑情感或跌宕人生。这是我应做的,也是我能做最好的事。
       时光荏苒,历史,给予了我足够的时间细品百味人间。不论光鲜风华还是枯灯残荷,只愿自己仍能以一颗平和的心,笑对荣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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